来源 | 《生物基生态》9月刊 

合成生物：底盘细胞小型指南

对话 | 白挨玺

文 | 周欢

设计 | 刘玉瑶

排版 | 张荫楠

图｜受访者提供

酶制剂属于知识、技术密集型产业。

虽然我国酶制剂行业起步时间较晚，高端市场长期被海外企业所占据，但随着我国国民经济和科技的发展，海外跨国企业凭借先发优势形成的技术壁垒已逐步被中国企业打破。在某些高端细分领域，我国企业已经形成了自主品牌和竞争力。

白挨玺，则是亲历和见证中国酶制剂行业变化的一员。

2013 年，白挨玺以研发高级科学家的身份加入南京百斯杰生物工程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“百斯杰”）。2022 年 3 月，白挨玺开始担任金斯瑞集团工业微生物事业部的总经理，主要负责南京百斯杰和济南百斯杰的运营工作，专注企业财务和战略事务。

_{南京百斯杰生物工程有限公司总经理白挨玺博士}

从前三年“全是研发没有生产”的投入阶段，到成功做出市场需要的差异化产品，获得超额回报。10 年间，百斯杰一路走来，酶产品最终覆盖淀粉糖、酒精、烘焙、家具护理和饲料等多个领域，实现从研发到卓越企业的良性循环。

可以毫不谦逊地说，百斯杰的成长壮大，是中国酶制剂行业发展的一面缩影。

当然，所有行业的高质量发展都不容易。白挨玺坦言，高端研发对任何一个企业来说都是艰难的决定。研发所需的周期、资金、未来获得回报的不确定性等因素，都在阻碍企业进行研发投入。

一如百斯杰于 2022 年 6 月推出液洗蛋白酶，其在洗涤剂中的去污表现和稳定性都不逊色，甚至是高于国外公司的同类产品，这也让百斯杰成为国内少有能够提供高性能液体洗涤蛋白酶的公司。但从想做到做成，这条路百斯杰走了近 10 年。

“这个产品我们 10 年前就想做，但当时的能力达不到相应的要求。”白挨玺在接受《生物基生态》专访时坦然吐露了心声。念念不忘，终有回响。“随着我们不断在研发和生产中积累经验，我们最终拥有了优质的整体交付能力，2022 年将这种高端酶成功开发并推向市场。”

近些年，随着合成生物概念的广泛普及和应用，社会的发展潮流也在随之改变。健康和营养化，是百斯杰观察到的一个重要社会趋势。

白挨玺认为，科学研究已发展到了非常细致的地步，未来的食物将是各种功能性大小分子的再组合，不仅能维持生命体健康，甚至拥有治病的功效。当前，百斯杰会在坚持产品聚焦健康营养领域的基础之上，时刻洞察社会动向。

白挨玺说，他经常思考这么一个问题，到底是研发投入造就了顶级公司，还是顶级公司必须重点投入研发？

他的答案是，这是一个鸡和蛋的故事，一个相互促进、互为因果的循环。

酶制剂指具有催化功能的蛋白制品，目前已广泛应用于人们的日常生活。比如在食品中添加酶可以改善烘焙产品的质构和色泽，在洗衣粉中添加酶可以去除各种污渍。在细分领域中，我国法律法规对酶制剂的来源有具体要求。比如在食品和饲料领域，使用的酶制剂关乎人体或动物的健康和安全，因此生产酶的微生物必须获得安全认证 。

举例来说，植酸酶能显著提高动物对植酸磷及矿质元素的吸收效率，已被广泛用作经济动物的饲料添加剂。依照法规，植酸酶被允许的微生物来源必须是黑曲霉或毕赤酵母。再比如，木聚糖酶能够对粗纤维进行降解，可作为添加剂应用在动物饲料中，其微生物来源也必须是黑曲霉或毕赤酵母。

_{百斯杰植酸酶}

_{百斯杰木聚糖酶}

据白挨玺介绍，百斯杰的主要客户是传统企业，食品及食品添加剂领域的公司为数不少，因此百斯杰在挑选待深入研究的底盘细胞时尤为慎重。此外，不同的酶在不同微生物中表达效果不同，这也是挑选时需要考虑的因素。

“所以我们挑选的微生物表达系统基本属于食品安全型，过去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开发和优化这些平台。但事实上，想到和做到是两回事。黑曲霉、米曲霉和里氏木霉，这些丝状真菌在基因操作上是非常困难的。我们也是克服了各种困难，才把它们打造成了工业级别的平台菌株。”白挨玺说。

目前，百斯杰已经开发出六大微生物表达平台，分别是枯草芽孢杆菌、地衣芽孢杆菌、黑曲霉、米曲霉、毕赤酵母、里氏木霉，这些表达系统可用于生产工业酶和饲料酶中95%的酶制剂。

“另外，我们也在充分学习和利用自然界的规律。比如糖化酶，我们会选择用黑曲霉生产，因为它的生产效率较高。而这正是自然界长期进化的结果。”白挨玺补充道 。

“目前，我们用于基因操作的微生物原件已经非常完善，比如过去几年里我们把芽孢杆菌的基因操作效率提升了至少十倍。以前得花费两周时间才能敲除或者放入一个基因，现在我们操作枯草芽孢杆菌的速度比操作大肠杆菌还要快。”

随着百斯杰拥有的表达平台日益丰富，企业可生产的酶的种类就愈多，开发新品的效率就愈快，成本则可进一步优化。

近些年，合成生物学技术在美妆行业大热，不少功能护肤活性原料在新技术的加持下可突破原本的产率限制，吸引了不少初创合成生物企业和成熟企业参与其中 。

这些信号对百斯杰来说也意味着机会。至于是否涉身其中，白挨玺表示“我们仍在看”。

“这么多企业参与进来，这意味着一个市场导向，说明一定有市场存在。”白挨玺分析道，“说明有美妆客户看到了有些原料可以由合成生物学技术来提供，这些采用新工艺生产的产品，无论从社会价值、环境保护、价格因素等方面来看，对美妆企业未来发展都是有利的，同时很多原料企业也都看到了这样的机会，所以大家很自然地选择了这样一个赛道，大家都想抓住这个机会。”

“当然，这个赛道会不会有点拥挤，我们还将拭目以待。如果赛道太拥挤，竞争就会激烈，自然而然会有一些公司退出。退出的方式可能各不相同，可能切换赛道，也有可能用相关技术提供服务。但这种热度对合成生物学产业来说是好事，至少市场还是给了大家机会去学习成长。”白挨玺补充道。

在白挨玺看来，合成生物学有其特殊性 —— 它将服务于不同行业的人聚集在一起，但用的都是合成生物学的技术。

对百斯杰来说，企业始终会持续关注其他领域，关注合成生物学技术在各个领域的应用，但在产品布局上，目前仍会坚持在营养和健康领域深耕细作。

“虽然合成生物学可服务于各行各业，但面向任何一个行业，我们认为没有五到十年的了解是不够的。对行业不了解，意味着对客户不了解，意味着客户将不接受我们做出来的产品，由此形成恶性循环，那我们的研发投入也不会有好的回报。”白挨玺如此阐述了理由。

在这些年实现良性循环的成功背后，百斯杰已经累积出一套选品逻辑，新品研发方向必然是现有技术和未来趋势的结合。一是永远站在市场需求的角度去看待研发，努力抓住一些细分领域的未来发展趋势；二是充分利用企业过去积累的酶制剂研发和生产经验，比如企业擅于用合理的成本表达和生产食品级的蛋白大分子，比如已开发和掌握的六大微生物表达平台。

除了酶制剂之外，百斯杰还将重点关注有机酸产品和功能性蛋白产品。

“有机酸是我们与一个合作企业共同开发的产品，使用酶法替代化学法，该新工艺除了具备成本优势之外，还将原工艺中使用到的酸和碱降低了 95%，对环境非常友好。功能性蛋白则是我们看到的一个社会趋势，未来的食物一定是再营养化的。比如人造肉，不一定说要做这个赛道，但是人造肉代表着一个营养的方向。随着科学研究到了非常细致的地步，未来的食物将会是不同功能的大小分子的再组合，其中富含的营养物质能把维持生命体健康、甚至治病的效果都考虑到。”白挨玺回答道。

百斯杰生物成长壮大的经历，是中国酶制剂行业发展的一面缩影 。

此前，国内企业已实现了部分酶制剂的自主生产，但一部分高端酶制剂仍然依赖进口。不过近些年，中国企业已逐步在高端细分领域形成自主品牌和竞争力。与国外相比，中国工业酶制剂企业的发展虽尚有不足，但取得的成绩可圈可点。

“导致中国酶制剂行业现状的成因主要有两点。第一个原因是早些年中国经济还没有现在这么强，而科技发展背后需要强大的资金支持，较低的科技发展投入不足以支撑研发创新。第二点与企业发展面临的不确定性有关，高端酶制剂必然需要高投入和长研发周期。如果市场不确定性太强，那绝大部分企业都不会进行投入。对我们来说，若遇到同样情形，也会做相同选择。”白挨玺分析道。

“至于大家都说的高端酶和低端酶，是如何划分的，每个企业都有自己的标准。同个名字的酶，因为性能差异，可以有高低端之分，价格也不同。另外，随着技术的发展和产品的普及，有些酶过去是高端的，现在可能非常普通常见。比如 90 年代早期，植酸酶推向农业、饲料领域的时候，它绝对是一个高端酶。当时它的价格也非常贵，约100 ~ 200 元 /kg，而现在它的价格已经低于 10 元 /kg，在中国已经是一个非常普及的酶了。当然 ，植酸酶中仍然会有高端酶，这说明它的性能更高，和市场同类产品有差异，给客户带来的价值更高。”

“还有些高端酶，没有对应的低端竞品，比如我们的液体洗涤蛋白酶。这个行业对酶的要求非常高，既需要在大量的表面活性剂中，在货架期两年内保持生物活性，还需要有广泛的非特异性，能够水解血渍、奶渍、巧克力渍等常见污渍，同时要保证在终端产品中的使用成本符合日化行业客户的要求。只要一个条件不满足，就无法商业化。所以在过去的几十年，这个酶在国内一直没有取得突破，直到去年百斯杰推出了一款新的液体洗涤蛋白酶璞智®。”

_{百斯杰高性能液体洗涤酶}

随着合成生物学热度的攀升，酶制剂企业也将迎来新的发展时期 。

2013年 6 月，百斯杰于南京注册。2023年 5 月，百斯杰完成高瓴资本领投的总计 2.5 亿元人民币的A轮融资，华泰紫金、置柏投资、萱湾投资、华海创投、南京利旭、海盈天使等参投，投后估值 24 亿元。

10 年期间，百斯杰成功开发并产业化生产植酸酶、葡萄糖氧化酶、木聚糖酶、甘露聚糖酶、α-半乳糖苷酶等多个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核心产品，逐步实现了研发到高回报的良性循环。目前，百斯杰拥有已授权和在申请的专利发明超过百项。鉴定通过科技成果 3 项，参与国家或行业标准的制定 6 项，其主导产品市场占有率居国内同行业前三。

过去 10 年，百斯杰立足本土，坚持“自主研发，突破核心技术，全面拥有知识产权”。未来 10 年，我们期待百斯杰的研发创新能力愈加坚实，更期待中国酶制剂产业愈发壮大繁荣。